病人「因病致贫」的板子打在医护人员身上不公平

编者按：「因病致贫」是世界性难题，从古至今都难以解决，为何彼时的医生不因治病而「胆战心惊」，而现时的医生则被贴上了「只为赚钱，不顾病人死活」的标签？
　　最近北京召开的两会中关于病人「因病致贫」话题又一次成为坊间热议的焦点。平素不喜欢关注时事的几位急诊科的同事们也在朋友圈中转发着一些两会新闻，医改内容和卫计委的发言则是关注度最高的。
　　曾经耗时 7 年的医改似乎被愈演愈烈的伤医案例证明了不成功。虽然两会期间官方发言信誓旦旦列举着医患关系整体好转的数字，话音未落之际便有了一位医生劳累身亡和另一位医生在给病人看诊的过程中，毫无预兆地被病人袭击，血染白衣。
　　原本亲如一家的医患缘何走到了今天的地步？ 曾经与非医疗体系的朋友们的一席谈话道出了一点什么，其中的那句：「医生太黑了」让我突然意识到这是个横亘在医患之间的死结。
　　那个时代的医生
　　笔者早年的医学毕业后进入临床不到一个月就被主任安排独立值夜班，满心的忐忑让我暗暗祈祷，不要来病人，至少不要收重病人。但是每一个临床的医护人员都知道，越是担心来病人，病人就一定会来，而且是很重的病人。因此「乌鸦嘴」在临床值班人员的眼里是最讨厌的。至少我是这么认为。
　　后半夜真的来了一个昏迷的病人，20 多年前我所在的医院头 CT 检查还是个奢侈的事情，急诊夜间做不了。病人的临床表现是一个典型的颅内出血，很幸运的我能够在实习期间，神经内科的带教老师给我们讲了很多内容。那个时候的懵懵懂懂没有记住太多，但是那些危重的病人的紧急处理流程我还没有忘记。
　　请主任会诊是必须的，当内科大主任气喘吁吁的从家里被接到医院，东北严寒天气里没有人会心情很爽的，我做好了被主任训斥的准备。陪着小心，仔细地汇报着病情。病人脑干出血，毫无疑问。虽然那个时候我们没有 CT 和 MRI，但是临床医生的医学基础真的不是盖的。随后的问题就是要和家属交代病情，当我和主任刚刚回到办公室，满满一屋子的家属瞬间让我的自信膨胀起来。这与今天的我与家属面对面的沟通时的紧张心情是天地之别。
　　沟通顺利，家属很配合，我甚至能感受到家属言谈紧张和卑微的背后潜台词是「医生是救命的，他们了不起，为了救我们病人冬天大半夜都能够从家里跑出来」。虽然最后这位脑干出血的病人离世，但是至始至终家属都毫无怨言，甚至为我们送来水果。这就是那个时代的医生，绝没有今天朋友口中的「医生太黑了」和媒体鼓捣出来的最好医生和最坏医生的说法。
　　医护成了扩张效应下的「出气筒」
　　今天，当我在自己很熟悉的 ICU 病人家属面前交代着病人每日的病情变化和费用问题时，我的小心和紧张远胜过病人家属。家属可以有着各种疑问要我来解答准确、逻辑清楚，不能出纰漏，因为我不清楚他们的衣袋里是不是有着一个小型录音设备在工作。甚至我要告诉他们，人的生命都会有结束的那一刻，只是时间和方式不同。
　　最让我反对的是医护人员交代每日费用和催账，我一直认为这是把医生恶名化的直接原因，面对那些家属的焦虑、困顿面孔，身穿白衣的医护人员无论怎么做也很难洗清患者眼里我的黑心赚钱商人形象，哪怕是我刚刚完成了一次非常漂亮的 CPR（心肺复苏）。 至于主流媒体的各种污名化举动如「XX 门」、「大病一场，家破人亡」的各种说法，早已让今天的医务人员贴上了「只为赚钱，不顾病人死活」的标签。
　　当下数量庞大的病人的健康问题与 700 万医护人员的付出之间差距愈来愈大，同事医生还要背负因为财政投入不足，为了医院扩张和每日运转而「创收」的枷锁。
　　不可否认的是公立医院的扩张之举看似解决了更多人的就医问题，但这种巨无霸式的体量更像宫崎骏的卡通片中怪物一样鲸吞着捉襟见肘的医疗资源和病人的花销。背负「黑心」恶名的医务人员们成为了患者发泄各种不满的出气筒，期待两会的医改决策能为病人减轻就医压力、改善工作医疗环境的心情也就不难理解了。
　　「因病致贫」的板子打在医生身上不公平
　　病人「因病致贫」依旧是个世界性的难题，即便是在欧美发达国家也不曾找到很好的解决办法。笔者有一段时间与一位美国的工程师同车上下班，而每日见面除了 Hello 和谈论彼此的家庭之外，他对我这个中国医生聊得最多的就是对奥巴马的医疗政策的不满。
　　作为中产阶层的他要从自己的腰包里掏出更多钱来为很多不工作的美国人买单。这让他觉得很不公平。今天的我们也一样，无论是病人还是医疗体系管理者们都在琢磨着，希望找到花最少的钱解决复杂的健康问题的办法。
　　疾病面前，医生更多是无力的，有时看着病人生命的逝去而痛惜。希波克拉底的誓言中那句，有时是帮助，有时是安慰。这才是医生的本职。简单的把患者「因病致贫」的板子打在医生的身上就显得更不公平，你怎么看？
　　编辑：任悠悠
      来源：搜狐网之丁香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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