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护理——古老又年轻

导语
中医护理学是中医学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在中医理论指导下，应用整体观念的理念、辨证施护的方法、传统的护理技术，指导临床护理、预防、养生、保健和康复的一门学科。
中医护理随着时代的发展，从传统的医护分工不明确逐步发展成为独立专业，在疾病防治、康复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
本文回顾了中医护理临床发展历程，并对新形势下如何充分发挥中医护理服务优势进行了探讨，旨在加强交流，共同推动中医护理学科发展。

一、中医护理临床发展历程
1、中医护理逐步独立
新中国成立初期， 百业待举，1950 年， 在首届全国卫生工作会议上，“团结中西医”被确定为新中国卫生工作的叁大方针之一。

1955 年 12 月19 日，由原卫生部直接领导的“中医研究院”正式成立。在党中央和政府的大力扶植下，全国相继成立了中医医院、中医教学机构和研究机构，中医正式成为医、护、药分工明确的现代化医学，中医护理也从中医学中独立出来。

20 世纪 50 年代至 70 年代，中医护理临床尚处于起步阶段，其服务范畴不明确， 护理人员来自西医中专护校，护理基本以西医护理理论和技能为主，完成常规的护理工作内容，对中医护理特色优势如何发挥并没有清晰、迫切的认知。但是，在艰苦的条件下，中医院的护士们凭着对中医理论中有关护理内容的兴趣和患者对中医养生方法的需求，自发地向中医医生学习中医理论和方法，并应用于疾病症状护理当中，深受患者欢迎。

20 世纪六七十年代， 不少中医院的护士深入乡镇、农村等医疗服务相对落后的地区工作， 在此情况下，护士运用中医传统技术和理论开展疾病的护理，反而促进了护理人员对中医传统技术的熟练掌握， 这为中医护理专业化发展奠定了一定的基础。

2、中医护理逐步规范
20 世纪 80 年代至 21 世纪初，随着改革开放，国民经济发展，群众健康需求日益突出，中医临床护理规范化发展。
①在行业规范制定上，1984 年，原卫生部组织全国专家，编写了《中医护理常规和技术操作规程》，为临床初步规范中医护理提供了参考。此后经过 3 次修订，2006 年由中华中医药学会发布的《中医护理常规 技术操作规程》标志着中医护理向行业规范化管理迈出了新的一步；
②在临床护理模式发展上，随着功能制护理向责任制护理模式的转变，中医护理坚持以辨证施护为主体，强调依据“辨证分型”提出护理问题，通过中医护理技术、气功、饮食护理等丰富责任制护理内容，成为具有我国特色的新型责任制护理模式。中医医疗机构开始建立中医责任制护理病房，护士运用四诊方法对患者进行评估，提出护理问题， 制定施护措施，有针对性地应用拔罐、耳穴埋豆（图 1）等中医护理技术；
③在护理文书记录上，伴随着中医责任制护理模式的推广，中医护理病历的书写也逐步规范。1990 年，国家中医药管理局重点科研项目“中医护理病历标准化研究”实施，针对中医护理病历格式、书写要求、评分标准等进行了深入研究和初步统一 。

综上可见，此阶段中医护理临床逐步专业化、规范化，中医护理特色逐步显现。但是，中医护理队伍整体学历层级较低，且多数护士受教于西医护校，对新业务、新技术的接受能力较低 ；受长期医护分工不明确观念的影响，中医传统技术操作人员范畴不明确，也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中医护理专科特色的充分发挥。

图 1 护士为患者进行耳穴埋豆

3、中医护理专科化发展
“十二五”期间，中医药事业步入全面提升的重要时期。2012 年，中医护理被纳入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十二五” 重点专科培育项目。基于中医护理重点专科建设平台，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发布了 52 个临床优势病种的中医护理方案（以下简称“方案”），并在全国中医医疗机构推广实施。方案在 2006 版《中医护理常规 技术操作规程》的基础上，注重患者不同证候，选择临床最常见且护理可干预的症状，指导护理人员开展突出中医特色的护理， 有效改善了患者的症状，提高了临床护理效果， 提升了患者满意度。中医护理专科化的发展，促进了护理人员对中医护理技术细节、服务范围、服务规范等的不断深入研究。技术细节上，护理人员在保证疗效的基础上，从仪器设备、安全监测等方面开展研究，逐步实现对中医护理技术的精细化管理。服务范围上，中医护理门诊的建立、中医护理志愿者科普活动的常态化开展，将中医护理特色服务扩展至门诊患者、广大社会群众。

中医护理特色技术更是作为中医护理服务优势吸引了国际护理同仁的关注， 2013 年，时任国际护士会主席Judith Shamian  女士在中华护理学会第 26 届理事长李秀华女士的陪同下，赴中国中医科学院广安门医院就中医护理工作进行交流（图 2），对促进中医护理走向世界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服务规范上，《护理人员中医技术使用手册》《18 项中医护理技术评分标准》等的制定，规范了中医护理技术临床实施过程。此阶段，基于护理信息化发展， 借鉴电子病历系统的电子中医护理方案系统初步建立并应用于临床，对中医护理方案临床实施全过程进行记录，为进一步利用临床真实数据开展临床护理效果评价，进而优化方案提供了循证依据。

图 2  2013 年，广安门医院护士为时任国际护士会主席Judith Shamian女士及中华护理学会第26届理事长李秀华女士展示耳穴埋豆操作

综上可见，方案的广泛实施凸显了中医护理专科特色，中医护理临床服务流程日趋完善。护理人员将方案实施于临床，用数据替代传统经验化管理，对方案不断优化，使得临床护理工作更具科学性、客观性。但也存在一定问题 ：
①中医护理专业化的发展，对护理人员中医素养提出了更高层次的要求，虽然中医医院护士学历层次已经得到很大提升，但院校教育在课程设置、教学模式上“西化”现象较为严重，在职教育中医知识培训不系统，导致临床护理人员中医底蕴欠缺， 影响其辨证施护能力的有效发挥。
②中医护理服务价值有待进一步体现。多数中医护理特色服务项目未列入医疗服务收费项目，中医护理技术收费整体偏低，不能真正体现护理人员服务价值，影响医护人员实施中医护理操作的积极性，也影响医院对相关设施、设备的投入，最终也影响了中医护理服务优势在临床的发挥 。

二、中医护理临床发展展望
2016 年，国务院发布《中医药发展战略规划纲要（2016—2030 年）》（以下简称《纲要》），《纲要》明确了未来15 年我国中医药发展方向和工作重点。同年，《中医药发展“十叁五”规划》《全国护理事业发展规划（2016- 2020 年）》相继发布，对未来 5 年中医护理临床辨证施护水平、中医特色护理水平发挥提出了进一步要求。面对新形势，本文就如何充分发挥中医护理特色优势，满足群众健康需求作如下展望。


1、结合临床，强化中医护理队伍建设
纵观中医护理临床发展历程，护理人员中医素养薄弱一直是影响临床优势发挥的关键因素。因此，应加强各阶段、各层级护理人员中医基础教育。
①院校教育中，建议将中西医护理课程进行有效整合，把中医基础理论和中医护理学纳入护理专业的基础教育，提高我国护理专业人员的中医素养，为传承中医文化奠定基础 ；也可考虑引入“院校一体化”“标准化患者考核”等形式，培养临床型中医护理人才。
②继续教育中，针对临床岗位服务能力需求，开展有针对性的培训。针对新入职护士强调基础性中医知识、技能等的培训 ；全国 / 地方中医护理骨干则是侧重于中医理论、较高层次技能的培养。


近年来， 随着中医药师承教育体系的不断完善，如何借鉴其经验，开展中医护理师承教育也值得深入探讨，如，北京市中医管理局建立了中医护理传承工作室，鼓励老一辈中医护理专家同临床护理骨干共同梳理临床经验（图 3），挖掘中医经典理论，解决临床实际问题，较好地实现中医护理工作的传承与创新；另一方面，受新的医疗大环境影响，“医师多点执业”“互联网 +医疗健康”等服务模式的出现，未来的中医护理角色发展趋向于专科化、多元化、复杂化，在国家大力推动中医药发展，强调中医特色发挥的当下， 借鉴西医专科护士培养经验，探索建立一支中医特色突出的专科化护士队伍，促使中医护理向纵深、延伸的专科化发展也成为中医护理临床发展的必然。

图 3 广安门医院传承护理专家王敏老师带领弟子们进行中医护理查房

2、转变理念，深化中医护理服务内涵
2018 年， 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等 11 个部门发布《关于促进护理服务业改革与发展的指导意见》，要求建立以机构为支撑、社区为平台、居家为基础的护理服务体系。鼓励医疗机构开展延续性护理服务，以满足群众全方位、全周期的护理服务需求。新形势下，中医护理应充分体现其整体观念和治未病服务特色，在优化专科专病住院患者中医护理方案的基础上，探讨梳理、总结专科专病延续性中医护理内容，实现中医护理服务从医院到社区、家庭的延伸；完善中医护理门诊建设，借鉴西医专科护理门诊建设经验，进一步明确中医护理门诊服务定位，细化服务内容，为患者提供中医特色突出的专业化服务。

3、明确定位，推动建立中医护理绩效考核评价
中医护理作为我国护理服务体系中不可替代的重要组成部分，一直以来其特色和优势尚未得到充分发挥， 在诸多领域的发展受到制约和限制。缺乏相关中医护理法律的保护、医疗风险意识等的综合考虑，护理人员须在医嘱前提下执行中医护理技术，且对于部分中医技术，护理人员是否有资质操作尚存在异议 ；同时，中医护理服务整体收费较低，这均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护理人员开展中医护理服务的积极性。建议完善相关法律制度， 明确中医医院护士服务定位，开展中医护理项目工时测算、技术难度系数、风险评定等的研究，促进建立中医护理服务项目合理收费标准，体现中医护理专业服务价值。

中医护理是一门古老而又年轻的专业，它同中医学同源，源于民间，植根大众，不断探索内涵、认知价值。中医护理工作者应紧抓机遇，直面挑战，发挥专业优势，服务全民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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